絆了一個踉蹌。

「小心些。」

卻是江如夜走上前去，輕輕拉了對方一把，笑道：「慌慌張張的當心摔倒。」

「今日多謝陸師妹替我引路，待的改日我必會登門拜謝。」

「不用不用。」

被江如夜拉住玉手，本就臉皮子薄的小姑娘更是滿臉紅暈，急忙忙的將手在前者的把握中掙脫出來。

「小師叔，弟子告辭啦。」

這一次，她倒是沒有跌倒，只是那離開的背影更加狼狽了。

「噗，哈哈哈~還真是個容易害羞的小姑娘。」

瞧着鹿小元那如倉皇逃竄般的背影，江如夜一個沒忍住放聲笑了起來。

這一幕落在明玉真君跟沈清霜的眼中，令得兩人不由的雙眼大亮。

「夜兒。」

明玉來到江如夜身側，笑道：「你這小子別看了，那丫頭都跑沒影兒了。反正對方也是咱們宮內弟子，有的是機會。」

「機會？」

什麼機會？

江如夜一時被自家姑姑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的有些奇怪。

「小弟啊小弟，等以後好事兒成了你可別忘了我哦。」

「不過不對啊，這小姑娘嚴格來說是我師侄，這要你倆真成了，那以後我該怎麼稱呼她？」

「？？？」

聽沈清霜如此說，江如夜迷惑了。

… …

等進入屋內一番長談之後，他才算是明白過來自家姑姑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。

一時間苦笑連連。

「姑姑啊，我對那姑娘真沒那層意思。」

怪不得今天送飯的突然換成了一個小姑娘，原來自己這腹黑姐姐打算着用美人計的念頭騙自己出來呢。

「沒那層意思？」

沈清霜雙手環胸，一臉我不信的表情。

「那你今天怎麼出門了呀，要知道往日里我跟師父怎麼勸你你都不肯出來的。眼下換了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一下就把你弄出來了，你還說對人家沒有點兒意思？」

江如夜聞言表情一窒。

合著？在你眼裡我就是個老色批？

雖然的確沒錯，但我又不是精蟲上腦的那種…

但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姐姐是十分關心自己的，只是有時候的做法讓人難以理解。

只得看向自家姑姑：「姑姑您放心吧，我現在真的沒事兒了，要不然我也不會出來不是。」

「…至於那姑娘…我真沒看上人家，您老就別亂點鴛鴦譜啦！」

至少現在為之…

說到最後，又在自己心裏默默加了一句。

「沒看上就沒看上吧，只要你能看開就好，如果姐姐在天有靈也不會看到你跟之前一樣只把自己悶在屋子裡的。」

明玉輕輕握住江如夜的雙手，眉眼之間滿是慈愛之意。

聽到明玉提起她的姐姐，江如夜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斂。

他穿越之初不知何故身體逆生長到了三歲時的模樣，當初便是那位明鏡真君將其收留並且撫養長大，在那五年里對他呵護備至，不是親娘卻勝似親娘。

但天不遂人願的是，他那位義母卻因早年的浩劫，七大靈台破碎，道基盡毀，便是聖人親至也無回天之力，在他這個世界八歲那年便撒手人寰，而他則被其一母同胞的妹妹明玉真君接回明照宮內撫養。

那個時候也正是他系統出現的時候，自從回了明照宮便從此閉門不出。

他當時閉門不出除了系統的原因，卻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喪失親愛之人後的痛苦令他難以承受。

那位義母對他來說就跟親娘一般無二，若他真是一個八歲的孩子也就罷了，可偏偏雖然因為身體變化的原因，性子雖然有些更趨近孩童，但他的心智卻早已成熟，面對着親人離去，那份無可奈何的悲苦差點兒壓垮了他。

他不是什麼兵王轉世，更不是仙尊歸來，他在穿越之前也只是一個平凡的大學生，還做不到冷眼面對生死。

「姑姑，我想去看看娘親的墳塋。」

「好。」

明玉輕輕點頭，「陪姑姑跟你姐姐聊會兒天，等晚些時辰姑姑陪你去。」

沈清霜沒有出聲，只是一雙玉手不知何時已近落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
他側頭一笑，正見得對方報以微笑。

「嗯。」

… …

凝光峰後山。

一方墳塋立於竹林之後，墓碑上刻「明照宮第三十四代掌座明鏡真君之墓。」

這便是他那位義母的墳墓。

便是那位統領東海七十二峰的明照宮之主，上任明照宮之掌座的墳墓。

「娘，我來看你了。」

江如夜盤膝坐下，替自己斟了一杯酒。

明玉同沈清霜靜靜站在江如夜身後，眼瞧着後者對着墓碑自言自語滿目淚水卻沒有上前阻止。

許久許久之後，待得月上柳梢，江如夜才緩緩起身。

背對着晚風與天上的皓月，少年的臉上再也沒了當初的陰翳與悲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