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柴若舒歐陽燁南嘉》[柴若舒歐陽燁南嘉] - 禍起南嘉
(一)
「呸,給臉不要臉,小爺我今兒非要了你不可。」一名胡人打扮的男子站在大街上,拉着一名身形婀娜,花容月貌的女子不放。
「蠻夷戎狄也敢在我大唐放肆,看劍!」女子毫無懼色,從腰間抽出一柄長劍,揮向胡人。
這兩人,男子着描金的黑衣白靴,女子着綵綢的藕色襦裙,一齊出現在熙熙攘攘的長安市井,很是扎眼,引來了不少老百姓瞧熱鬧。
不遠處,導演鄒明坐在椅子上,緊盯監視器。
他朝副導演招手,「跟張力通過氣兒了嗎?」
「鄒導,我辦事,您還有不放心的嗎?」副導演遞過來一壺剛泡的熱茶,笑得極為狗腿子。
攝影機後。
女子受辱,拔劍欲殺胡人,卻不料胡人有些功夫在身上。兩人纏鬥片刻,胡人繳了她的劍,並強抱住她。
「美人兒,我就喜歡你這火辣性子,咱們找個客棧楚館的,再去切磋切磋?」張力靠近南嘉,呼出的薄薄熱氣噴洒在她脖子上。
南嘉一愣,大驚失色,卻怎麼都掙脫不開。
劇本上沒有這一幕呀?怎麼回事兒?
鄒明朝張力使了個眼色,張力接到暗號,大手撫上南嘉的掌心,曖昧地一掐。南嘉慌亂的神情落在導演眼裡,便是最真實不做作的鏡頭。
「快,鏡頭跟上。」鄒明興奮地朝攝像師說道。
南嘉被張力擒住,眼前驀地出現幻象。周遭的一切,變為原始森林。而跟自己演對手戲的男演員張力,則變成一隻大猩猩,正面目猙獰地攻擊自己。
「不要,不要,你不要過來!」南嘉眼底滿是驚恐,既害怕又抗拒,不知道從哪兒生出的力氣,掙脫開張力的懷抱,並提劍刺向他腿部。張力猝不及防被刺,痛苦地滾落一邊。
南嘉跟失去了理智一般,瘋狂地撲向張力,對他拳打腳踢。
這一幕發生得太倉促,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。片場亂作一團。
「停,停下!」鄒明連忙叫停。
張力被緊急送往醫院,南嘉則被助理與工作人員扭住,送至酒店房間。
「嘉嘉姐,我們沒事了,沒事了。」助理大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只得一路上不斷安撫南嘉。
南嘉手腳亂揮亂舞,極難控制。她好歹是二線女明星,所有人都得小心伺候着,不能傷着她。跟着工作人員來的一名醫務人員,不得已,給她打了一管鎮定劑。
她在藥物的作用下,沉沉睡過去,所有人才鬆了口氣。
然而,導演那邊就沒這麼輕鬆了。畢竟,設備是花錢租的,群眾演員也是花錢請的,場地雖說不要錢,可後面還有別的劇組排着隊。現在南嘉說發瘋就發瘋,張力也受了傷,戲拍不成了,損失總該有人賠付。
鄒明打電話給製片,製片人正在酒桌上和投資人應酬,將橫店發生的事兒聽了個大概。完了後,他也沒功夫處理,轉頭又把爛攤子甩給南嘉的經紀人陽明。
「當初,你跟我怎麼打包票來着的,說你們家南嘉,人長得美,演技好,不怕吃苦,背台詞還快。當時這個戲,可是有好幾個一線女星盯着的,你也知道。我信了你的鬼話,同意南嘉來演。結果呢,不肯陪吃陪喝的倒也算了,還給我鬧這麼一出?」製片說著說著,打了個酒嗝兒。
「對不住,哥,我現在正在趕去橫店的路上,把事兒理順了,肯定給您個交代。」陽明在電話中,不斷跟製片道歉。
掛了電話,陽明面色陰沉,腳步匆匆,邊走,邊在心中咒罵南嘉是個惹事精。
劇組已經亂作一團。
副導演請示鄒明,「導兒,今天的事情怎麼處理?劇組內的人倒還好,他們為了飯碗也不會亂說話,可是圍觀的那些群眾、遊客什麼的就不好說了。」
鄒明原本就火氣未消,副導演的話,猶如烈火烹油,火星子一下子就炸開了花。
「不好說?誰讓你把那些遊客放進來的?開始前說了多少次,清場清場!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!」鄒明越說越氣,直接把手裡的茶往副導演臉上潑。
副導演心中窩火,卻不敢說什麼。
這鄒明是有些背景的,自己這種一個人在橫店漂了十幾年,從底層爬上來的普通男人,實在不敢跟這種北京來的導演硬嗆。
但他確實委屈。橫店的景點不收場地費,但對遊客開放。劇組拍戲時,要是拍內景,還能把門一關,清凈一些。可要是拍外景,也就只能拿根繩子圈塊地,幾個工作人員站在繩子前攔路人。
規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有些遊客有錢,為了看個明星不在乎花多少錢。有些遊客來橫店就是為了追星,既然是看愛豆,更不在乎花多少錢。所以攔路人的劇組工作人員偶爾收些紅包,讓幾個人進來圍觀拍戲,是被默許的行業潛規則。
《大唐公主》這部戲演員的知名度不算低,副導演收過好幾次紅包,當然了,他也不敢獨吞,有些數額大的,他拿了買了好茶葉,孝敬給了鄒明。
當初喝茶時,鄒明不說什麼。現在出了事,全部怪到自己頭上。
「在場的工作人員,讓他們簽個保密協議。群演那兒,你去跟橫店群演協會的會長吱一聲兒,塞點錢。至於放進來的粉絲,你不是最熟了嗎?不想讓這部戲黃,影響她們偶像的發展,就都給我閉嘴!」鄒明豎著眉毛,指揮副導演。
「是是,還是導兒有辦法。」副導演抹了一把臉,陪着笑道。
「趕緊滾,別豎在這裡礙眼!」鄒明氣不打一出來。
副導演趕緊一溜煙兒跑了。
(二)
酒店房間內。
南嘉剛剛醒來,已是日落黃昏了。
「嘉嘉姐,你醒了?想不想吃點兒什麼?我給你定酒店的飯,還是下去給你買小吃?」大花看到南嘉睜眼,忙圍了過去,關切地詢問道。
南嘉費勁兒地起身,感覺身體軟綿綿的,大腦也一片空白,怔愣了片刻,才想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麼。
「大花,張力他,是不是被我打得挺嚴重的?」南嘉抓住大花的胳膊,問道。
「嗯,聽說被送進醫院了。」大花如實回道。
南嘉的臉上出現一絲內疚,緊接着是懊惱。
「我,我去跟他道歉。」南嘉說著,就要掀被子下床。
大花按住了她,「嘉嘉姐,張力他剛從醫院回來,可能不是很想見你。你好好休息,醫生吩咐過,讓你好好休息。」
「可我刺他也不是故意的呀,是他猥褻我在先的。」南嘉感到委屈,便將拍攝現場的事兒向大花複述了一遍。
「什麼?張力一個四五線的糊咖,竟然敢猥褻嘉嘉姐你?!」大花很是吃驚。
「其實我當時也不敢置信,可能是因為害怕,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,我——」回想起當時的情景,南嘉害怕得身體顫抖如篩糠。
大花有些心疼她,忙抱住她,安慰她。
在外人看來,南嘉是艷壓全場的女明星,她是無名無姓的小助理。可在南嘉眼裡,她實則是主心骨一般的存在。比起南嘉的母親、朋友,她陪伴南嘉時間最久,也最了解南嘉。
這段時日,南嘉情緒不穩定的時候越來越多,只要被人攻擊了,就會露出歇斯底里的模樣。她的對家和黑粉還不知道這事兒,若是知道了這處軟肋,不知道會如何拿捏呢。 所以大花很是緊張她。
「張力真的很嚴重嗎?不然,我們還是去看看他吧!」南嘉吃力地掰開大花的手,說著就要下床。
「嘉嘉姐,現在外面風風雨雨的,你還是在房間比較好。」大花面色為難,也是急了。
「風風雨雨?」南嘉目似點漆,動作緩慢了下來,彷彿在思考着什麼事。
「嘉嘉姐,我去吧。你好好休息。」大花下定決心,從另一個房間將執行經紀人秀秀叫過來陪伴南嘉後,就出了房間。
走在路上,大花心裏還在想着,她待會兒要下樓去給南嘉姐買碗酸辣粉。橫店的食物偏清淡,南嘉一直吃不慣,大花是了解她的口味的。
「哎?小成?」大花在走廊上迎面撞上小成。
小成是張力的助理,他提着一塑料袋什麼東西,見到大花,像是見到了鬼一般,撒腿就跑。
「你跑什麼!做賊心虛嗎?」大花來了氣,邊追邊喊。
小成腳力快,已經跑進了張力的房間,「啪」一下關上門。
大花徹底來了火,加上在劇組裡,她向來對他不客氣,便不管不顧地拍起門。
「小成,小成,你給我出來!」
酒店的隔音效果一般,門內很快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響,說明裏面的人聽到了她的話,但遲遲未見有人開門。
「刺你的事情,是嘉嘉姐不對。但那是張力掐她手掌在前。你的醫藥費我們出了,我們之間算扯平了。行不行?」大花故意喊得大聲,她聽不慣組裡的風言風語,就是想叫大家明白事情始終。
很快,門被打開一條縫隙,露出半張臉,正是小成。
「大花姐,求你別喊了。力哥在休息呢,他精神受了點兒刺激,需要靜養。」
「靜養就靜養唄,你看見我就跑是幾個意思?」大花發泄完不滿,見他不吱聲兒,一直往門裡望,乾脆一把將他扒開,探着身子,朝着房間里繼續說:「我們嘉嘉姐說了,可以賠醫藥費、精神損失費給你,這是她做錯了,也可以向你道歉,但你掐她手心這事兒必須出來說清楚。」
大花擺出這副「拿着雞毛當令箭」的架勢,不過是想替南嘉出氣。反正這是大女主戲,南嘉的咖位最高,就算得罪了張力整個團隊,那又如何?
酒店隔音不好,大花的嗓門兒就算不大,迴音也能傳出去好遠。小成不免有些慌張。
張力再怎麼說,也是上升期演員,男演員的演藝生涯,一般都比女演員長些。大家原本都以為是南嘉發瘋,刺傷力哥,現在她的助理這麼一嚷嚷,估計明天就能有嘴碎的,將這事兒傳遍整個劇組,說是力哥性騷擾南嘉在先。要是再被娛記聽到點風聲,後果不堪設想。
助理想到了這一層,情急之下,要去捂大花的嘴。
「你幹什麼!有什麼樣的藝人,就有什麼樣的助理!你再敢碰我試試看!」大花掙脫開,厲聲喝向對方。
小成有些慫了,本來嘛,南嘉咖位比力哥高,導致力哥在她面前抬不起頭,自己身為力哥的助理,也一直被南嘉的助理壓着。連劇組的盒飯,都是大花挑完了,才輪到自己。
「啪——」小成直接把門關上了。
「哎哎?你什麼意思?和你主子一樣,敢做不敢當嗎?」大花不滿地踹了兩下門。
門內有說話的聲音,卻始終不見再有人開門。
其他房間也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,大花怕真的鬧下去,到時候收不了場,這才停下了折騰。
大花心情愉悅地乘坐電梯下樓,去給南嘉買吃的。另一廂,南嘉在房間內,接了一通她並不想接的電話——
這通電話,來自經紀人陽明。
「你怎麼一天天的竟惹麻煩,怎麼這麼事兒媽,一天不惹麻煩就不痛快是不是!你看看自己捅了多大簍子!橫店那麼多雙眼睛,要把這事兒的負面影響完全蓋下去,需要花費多大精力你知道嗎!我現在就在來橫店的路上!」陽明尖酸刻薄的聲音就傳進南嘉耳里,令她渾身不適。
「所以張力他性騷擾我,我就該忍是不是?」南嘉咬着牙,脆弱到一句話未說完,就淚流滿面。
電話里,陽明的聲音矮了幾分,帶着些遲疑,「張力,騷擾你?」
言下之意,張力在坊間的口碑很是不錯,他會騷擾你?
南嘉曲解了經紀人的意思,愈加委屈,終於發了火,「你們這些男人都是一路的是不是?我難道會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?還有,陽明,我病了,被按着打了一針鎮定劑,你不會不知道吧?一上來,不關心一下我的病,直接罵我?」
陽明冷笑一聲,「南嘉,我不是你男朋友,也不是你的追求者,我沒功夫關心你生不生病。你就算病入膏肓了,也得給我把戲拍了!」
南嘉將手機扔到一旁,心中像是揣了一隻燒開的熱水壺,「咕嚕咕嚕」往外濺水,情緒已然抵達臨界點,再多一點刺激,就能噴涌而出。
「陽明,你還算是個人嗎?」南嘉的執行經紀人秀秀,是個才大學畢業的小姑娘,天不怕地不怕的,因為看不慣陽明的狠心,抓起手機,就和他 在電話里吵了起來。
南嘉躺在床上,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。她的執行經濟人和助理,都是暴脾氣,凡事總喜歡講理,可娛樂圈拜高踩低,並不是個講理的地方。她的經紀人陽明性格精明勢力,說話總陰陽怪氣。她帶着團隊,和陽明見面談事情,如果不講究點技巧,十有八九都談崩。
南嘉早就習以為常,見怪不怪了。
(三)
北京。
天黑得像一團墨,街道上仍是燈火通明。
甲級寫字樓國貿三期68層,大娛樂傳播集團的辦公區內。員工基本已下班,只有藝人經紀部還時不時傳出談笑風生的聲音。
一名身穿寶藍西裝搭A字高腰裙的女人坐在椅子上,邊簽合同,邊跟一旁坐着的男人聊天。
女人二十五六歲的年紀,五官底子生得出色,鵝蛋臉,杏仁眼,雖然瘦,但身上自帶的偏冷氣質,也挺能唬人。
這就是大娛樂傳播集團經紀部的總監柴若舒,業內大名鼎鼎的金牌經紀人,眼光敏銳,工作勤懇、踏實,曾經帶過喬橘、羅寶兒、鄧墨明等藝人,這些藝人如今在圈內,都是穩居一線。
「這大投資人還挺好說話,他不管拍戲的事兒,也不參與選角,都是我說了算。」說話的男人是製片人劉靖,也是柴若舒的老朋友了。
「這投資人挺不錯,多的是投資人不懂影視,仗着資本,硬要外行指揮內行的。」柴若舒合上鋼筆套,抬眼笑着,眼角幾縷的魚尾紋不顯老態,反添了幾分風情。
「戲裏的主角們都定下了,現在還有幾個配角,我打算用你手上的新人。」劉靖說道。
「還是你夠意思。」柴若舒將手邊的平板電腦拿來,隨手點開,推到劉靖面前,「不過說真的,我手裡這幾個藝人底子真不錯,都是科班出身,長得也有辨識度,你看看。」
「還真不錯,尤其這個。」劉靖翻了幾番,指着其中一個扎馬尾的女孩子道。
「你喜歡這樣的啊。」柴若舒打趣他,「這孩子是不錯,中戲的,剛讀大二,臉小,很上鏡。」
「那這樣。」劉靖眼珠子一轉,「我們先去吃飯,你下次帶這幾個演員來見我,我們當面簽合同。」
他深知柴若舒的做事習慣。
「這幾個孩子都是學生,晚上應該都有空,可以把他們叫上。凱德Mall新開一家火鍋店,我請你吃。」柴若舒巧笑倩兮。
「那敢情好啊。」劉靖笑着應下來,內心還是佩服柴若舒做事的效率。
一件事,如果能在當下敲定,她絕不會拖到第二天,免得夜長夢多,就連自己這個老友說的話,她也並不百分百信服。
在辦公室了結手上的事兒後,柴若舒打電話喊那幾個演員,隨後開車,把劉靖帶到凱德Mall的火鍋店內,要了間包廂。
火鍋店生意紅火,加上蝦滑等菜都是現做,所以上菜速度很慢,一直到新人們陸陸續續來齊了,菜才上得差不多。
「麥冬啊,你坐劉製片身邊去。」柴若舒拱了下馬尾辮女孩兒。
「好。」麥冬乖巧應道,在劉靖身邊坐下時,朝他打了聲招呼,「劉老師好,您之前的《風起長安》我特別喜歡,看了好幾遍。」
「是嗎?這片子有點厚重了,年輕女孩子很少有真正喜歡的,光顧看帥哥了。」劉靖開玩笑道。
兩人就此打開話匣子。
其他幾個藝人雖有些妒忌麥冬得了製片人的青眼,但到底沒把情緒掛臉上,而是紛紛露出自己活潑有趣的一面,很快插入話題。
柴若舒坐在離門最近的地方,滿意地看了眼自己親手挑的新人們。這幫小孩兒年紀雖小,但會來事兒,有些心機,但不深沉,各個兒都是適合混娛樂圈的好苗子。
她給自己倒了杯大麥茶,一小口一小口地飲着,邊聽桌上人說話,邊出神。突然,話題不知道怎麼的,引到了她的身上。
「我剛認識柴經紀人的時候,她還是個學生呢,也就跟你們差不多大。沒幾年,她就成為一線經紀人了。所以說,柴經紀人厲害啊,能激流勇退,又能迅速找到合適自己的路子。」劉靖突然開始對着柴若舒吹捧起來。
「咳咳——」柴若舒一口水嗆到喉嚨里。
身邊的姑娘忙幫忙拍撫她的後背,直到她恢復正常。
「也就是碰巧趕上了個好時機,也遇到貴人了,說起來,劉製片就是我的貴人吶。」柴若舒不動聲色地把皮球踢了回去。
說到這裡,劉靖突然眉飛色舞,對着小一輩的演員們講起了當年的事兒,關於自己和柴若舒的相遇。
那時候,柴若舒剛離婚,手上雖然分了不少錢,但前途一片迷惘。她上學做演員那會兒,參演過劉靖的一部片子,她的長相氣質剛好是劉靖喜歡的類型,所以劉靖想追她。只不過後來,被柴若舒的前夫捷足先登了而已。劉靖這人,算是業內人品不錯的男人,沒有記恨柴若舒,反而一直對她友善。後來,她離了婚,他邀請她投資一部品相不錯的電視劇,電視劇大爆,柴若舒的資產翻倍,這份底氣讓她成功轉型了幕後。電視劇里的新人喬橘大放異彩,柴若舒自己不算天資過人的演員,但她能明白什麼樣子的演員能有未來。
喬橘那時候是被家裡硬捧出道,家庭作坊式的管理根本支撐不了她走多遠,她極需要一個業內人來幫她。於是,柴若舒就這麼成為了喬橘的經紀人,並且將她捧到了一線小花的位置。
她那時候太過相信喬橘了,沒有留意到,再單純的小姑娘也有被光怪陸離的娛樂圈染黑的一天。
劉靖提醒過她,可是她不信。後來,她萬死一生,拼盡全力,才恢復昔日榮光。
自那以後,她好像就變了,具體哪裡變了,劉靖也說不上來,但總歸是變得,與這個圈子更加融洽了。
柴若舒淡笑着,她的目光穿透往事,又回到了煙霧繚繞的火鍋桌上。
「好了,辣鍋滾了,涮羊肉吧。」她起身,打算服務大家。
一旁的新人非常有眼力見地接過盤子和公筷,「若舒姐,我來吧。」
柴若舒也不跟她爭,剛打算坐下,手機響了,拿起來一看,居然是老同學南嘉的。
「嘉嘉,怎麼了?我吃火鍋呢。」柴若舒捂着嘴,起身走到包廂角落接電話。
正在跟新人們吹牛的劉靖聽到南嘉的名字,眼前一亮。
「嗯?你慢慢說。」柴若舒找了個牆角靠上去,以一種相對舒適的姿態,聽南嘉訴說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。
聽着聽着,她的眉頭直線皺成一團,「你這樣的情況,怎麼不去醫院呢?你先不要着急,事情沒到不可控的狀態,你現在需要靜養,別想那麼多,記得看醫生。」
「嗯嗯,我在吃飯,回聊。」柴若舒掛了電話,回到桌上。
她夾了塊毛肚放入油碟中涮了涮,這才發覺大家的目光都看着自己。
「怎麼了這是,你們繼續聊,繼續吃呀。」柴若舒笑道。
「剛剛打電話的,是南嘉?」劉靖開口問道。
新人們眼底也放出光,南嘉雖只算二線,但圍繞在她身上的八卦新聞很多,能跟這樣的話題女星攀上關係,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。
「對,她——工作太累了,身體出了點問題,我叫她去看醫生。」柴若舒摸稜兩可地回道。
她無意說得太多。圈內很多人都知道自己跟南嘉是關係很親近的同學。女明星和女明星之間,往往因為互相傾軋,或者咖位資歷懸殊,導致無法做朋友。但因為自己是經紀人,倒能維持和南嘉的親密關係。
柴若舒知道太多南嘉的秘密,但一個也不可以說。她拒絕的姿態,直接澆滅了新人們漸起的八卦心。
劉靖眼眸一深,淡笑着談起一件事,「聽說,南嘉和陽明的經紀約快到期了。」
「好像是吧。」柴若舒眼也不抬,又撈出兩顆蝦滑來吃,彷彿真是餓了。
「陽明的苛刻,在業內是出了名的,既然南嘉身體出了問題,她跟你的關係又那麼要好,你為什麼不替她尋一個好的下家呢。」劉靖彎拱起手,意有所指道。
柴若舒一怔,當下反應過來,劉靖這是在暗示自己可以把南嘉簽下。
這件事……倒也不是不可以。柴若舒暗暗動了心思。
劉靖打量着她的神色,知道她這是有了想法,便也不多說什麼,而是起身,舉起杯子,「來,大家一起喝一杯,為了我們更好的將來。」
所有彎彎繞繞的心思和尚未出口的心聲,都在這蒸騰的熱氣與碰撞的酒杯聲中,化為歡笑與期盼。
(四)
三日後,橫店。
「醫生,我是不是挺嚴重的?」南嘉披着衣服,坐在沙發上,見眼前穿白大褂的男人盯着她填的SDS測試表已經好久了,心底不免有些慌張。
醫生終於合上那一沓表,嚴肅地說道:「南小姐,你的問題,可能比我想像中還要嚴重些。」
「啊?」這是南嘉最不想聽到的一句話。
「你最近是否記台詞的功力下降,容易走神,反應時間延長,警覺性增高,心情要麼低落,要麼躁鬱?」醫生問她道。
「全中。」大花搶答。
南嘉張着嘴,和她兩兩相望,神情哀傷。
醫生嘆了口氣,「你患有中度抑鬱症,並伴有精神分裂,短期內不能再受到外界的刺激了。」
「不是,醫生,這樣就判定我有病,是不是有些兒戲?」南嘉不能接受。
醫生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她幾眼,拿白紙寫字,「我給你開些阿立派唑和阿米替林先吃着,等你這部戲拍完,還是要去醫院接受治療。」
大花跟着醫生去拿葯,隨後又送醫生到樓下,回房間時,看到南嘉一個人盤腿坐在沙發上,頭髮凌亂,表情獃滯。
「嘉嘉姐,你這樣會感冒的,咱們回床上躺會兒。」大花走過來,試圖扶她去床上。
南嘉甩開她,一動不動,像是在跟誰慪氣。
「不去床上,那咱們把襪子穿起來,你這樣會感冒的。」大花心疼她,一邊跑到開關那兒把室內空調溫度打高,一邊找襪子。
找到後,她蹲在地上給南嘉穿襪子,這次,南嘉倒是沒有拒絕。
「大花兒,你說我怎麼就得抑鬱症了呢,我也不想死啊。」南嘉始終想不明白。
大花也不敢亂說什麼,「姐,咱們遵照醫囑,好好吃藥,好好休息。我聽說,也不是每個抑鬱症病人都想死的。」
「抑鬱症也就算了,居然還有精神病。」南嘉自嘲地冷笑一聲。
大花覺得心酸不已。
和旁的女明星不一樣。別的女星壓力大,或者受了氣,就拿助理髮泄。助理的人權,在明星面前就是個笑話。縱然他們不把自己的自尊臉面當回事兒,也換不回女明星的一點點尊重,助理們的月薪只有區區幾千塊罷了,還動不動就要被扣。
很多女明星的惡趣味在於,看助理們為了一兩百塊,朝她們搖尾乞憐。
大花知道南嘉和陽明的經紀約苛刻,分成比例離譜。相對於業內其他女星,南嘉並不算有錢。可縱然如此,南嘉也從來不欺負大花,給她的月薪可謂行業最高。
大花至今記得自己入行時,只是一個跟在劇組後頭打雜的。
有一次,橫店落大雨。
劇組其他工作人員圍在一起吃吊鍋,指揮大花出去收道具。一把破傘根本撐不住那場大雨,大花被淋成落湯雞,才做完這些工作。
次日,她因為感冒病倒,不能工作。劇組的統籌說要扣掉她一個月的工資,大花崩潰地大哭。
那時候,南嘉正坐在椅子上,目睹了這一切。
她出面呵斥了統籌一頓,拍了拍大花的頭,笑着說:「我的助理辭職了,你願不願意跟着我?」
大花淚眼朦朧間,看南嘉,彷彿是下凡的神仙一般。
事實上,南嘉確實漂亮。
她不像那些女明星瘦不拉幾的,跟沒發育完全的豆芽似的。南嘉要胸有胸,要屁股有屁股,氣質像牡丹一樣雍容,美得不落艷俗,和別的女明星同框時,將她們壓得死死的。故而,南嘉還得了個外號——同框殺手。
「姐,你只是太累了,好好休息,配合治療就沒事了,我會一直陪着你的。」大花安慰她道。
「是要好好治療。」南嘉忽然之間堅定了什麼信念,「把水拿給我,吃藥了。」
大花將剛燒開的熱水灌進保溫杯里,又兌了些礦泉水,才遞給南嘉。南嘉拿着葯,看也不看,每樣各來一片,抓在手掌心,就着水,囫圇往下吞。
「姐,多喝點水,別噎着。」大花關切道。
「咚咚——」
有人敲門。
大花去開門,看到是劇組統籌,她來給南嘉送近日的場次表。大花隨意翻了翻,跟統籌說:「南嘉姐剛吃了葯,讓她睡會兒吧,跟導演說下,看看這場戲能不能挪到晚上拍。」
「哎喲,大花姐,你這不是為難我嘛。下午的戲,怎麼到晚上拍。」統籌陰陽怪氣道。
「室內的戲,怎麼不能?」大花不悅道。
「光線也不一樣啊,如果打光的話,就會不自然,何況,這要加預算的。」統籌攤手。
「你現在可以代表導演說話了是嗎?」大花黑了臉,「我找導演去。」
「大花。」背後,南嘉聽到了她們倆的談話,直接叫住了她。
南嘉走到門前,「咱們已經給劇組添麻煩了,所以不能再拖進度了。」
「可是——」大花擔心她的身體。
「我可以,沒事的。」南嘉把場次表奪了過來,朝統籌燦然一笑,「回去吧,我晚上準時到。」
關門房門,大花還要說些什麼,南嘉低頭看手機,朝她伸出兩根手指,「一件好事,一件壞事,先聽哪個。」
「什麼?」大花沒反應過來。
南嘉自顧自說道:「小燁晚上到橫店來看我,小住些日子,你跟酒店說,再加間房,掛到我私人名下,別讓劇組的人說三道四的。」
「好咧。」這確實是件好事,大花應得歡快。
歐陽燁是南嘉的親弟弟,姐弟倆因為父母早年離婚,一個跟父親姓,一個跟母親姓,但成年後的歐陽燁不喜歡父親新組的家庭,所以還是跟着媽媽和姐姐住。
「那壞事呢?」大花又問。
「陽明來了。」南嘉臉上的笑意頓無。
(五)
下午三點。
南嘉準時出現在片場,但吃了葯後,昏昏欲睡,精神萎靡的南嘉頻頻NG,引起導演不滿。
「南嘉啊,你要是狀態不行,就去旁邊休息會兒,不能總讓別的演員陪你一遍又一遍地對台詞啊,你這樣會把別人的狀態也搞沒的。」鄒明拿着喇叭喊道。
他不敢衝著南嘉凶,畢竟人家的咖位擺在那兒,但他言語之下的不滿卻是傾巢而出,成功引起了其他演員不滿的連鎖反應。
南嘉自知理虧,只能忍着脾氣。
「導演對不起,我去找找狀態。」南嘉略低了頭,走出鏡頭。
她腳步虛浮,看眼前的場景似乎都出現重影。南嘉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,身子變得頭重腳輕。
「啊!」有女演員發出驚嚇的尖叫聲。
南嘉差些就要栽到泥地上,說時遲那時快,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趕在大花之前接住了她。
「小燁,你不是晚上才到嗎?」大花猛拍胸口,看到那雙大手主人的一剎那,滿臉驚喜道。
「換了個車次。」歐陽燁一把將南嘉橫抱起,往酒店而去。
眾人都看呆住了,有人小聲地八卦:「那男的是誰啊,好年輕好帥啊,南嘉的地下男友嗎?」
「南嘉也開始吃嫩草啦,嘖。」
大花跟在歐陽燁身後,耳朵尖地聽到了這些閑話,忍不了,回頭說了一句:「那是南嘉姐的弟弟,親弟弟,來探班的。」
只這一句,所有人都閉了嘴。
「別八卦了,下一幕,來,321,Ation。」鄒明手握喇叭,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了頭。
伴隨着場記板的打響,所有人重新回到戲裏。
保姆車行駛向酒店的途中,大花就已經聯繫了醫院,並將南嘉今日吃了什麼葯,做了什麼事,昏迷前有什麼表現一一說給醫生聽了。
橫店的醫院離酒店倒是不遠,所以歐陽燁抱着南嘉回房間時,醫生已經趕到了。
「來,把她放平。」醫生吩咐道。
大花替南嘉脫了鞋襪,替她蓋好被子。醫生翻了下她的眼皮,又測了旁的體征,眉頭越皺越深。
「醫生,我姐怎麼樣?」歐陽燁滿臉凝重。
「暫時沒有出現什麼大問題,昏迷是因為太虛弱導致的,開兩瓶葡萄糖和營養液就可以了,只是南嘉她,不能再這麼操勞了,必須休息一段時日。」醫生說道。
「哎,嘉嘉姐她就是倔。」大花心痛道。
「醫生,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穩定她的狀態,支撐她拍完這部戲?」一道不和諧的男聲自後方響起。
大家同時回頭,看到一個身高不高,卻穿着考究商務裝的男人出現。
歐陽燁和大花都認識他,這就是南嘉的經紀人陽明。
醫生蹙眉道:「恐怕不行,她必須休息。」
「醫生,她不能休息,這部戲她是女一,不拍完會賠大幾千萬的錢。」陽明走近一步,態度強硬。
「錢錢錢,我姐這些年給你賺的錢還不夠多嗎?她人都這樣了,你就不能為她着想一次?」歐陽燁緊握拳頭,壓着嗓子低吼道。
這些話,大花也想說,只是她不敢,叫歐陽燁說出來也好。
陽明彷彿是這時才注意到房間內的其他人,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歐陽燁,輕笑道:「是你啊,歐陽燁,我記得你,又長高了,得有一米八五了吧。」
歐陽燁根本不想搭理他,憤恨地轉過頭,卻聽到陽明的聲音驟然轉冷,「少年意氣,可以理解。但是成年人的世界裏不是可以用意氣來解決問題的。簽了合同,就要履行義務。在這個世界一天,就要遵從世界的準則。生病沒什麼大不了的,沒說不給她治,但不是現在。」
「你——」歐陽燁怒火攻心,一時想不到什麼話來反駁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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